Saturday, July 23, 2005

《雜誌》GQ - THE REBEL KING

Article from Gentlemen's Quarterly – 2004年4月

封面標題:VIGGO IS KING
魔戒的明星談論性愛,污穢的政治,以及他飾演美國英雄的新角色

內頁副標:
維果莫坦森的身上看不到一絲虛偽 – 他靜靜投入的工作裡沒有,他繪出的畫作裡沒有,他看世界的角度更找不到這樣的東西。克里斯.希斯和這位《沙漠騎兵》裡有些異於常人的明星一起去騎馬。他接受影迷們的讚美,擺出攻擊他右翼敵人的架式,並談論他對東德游泳隊的渴望。

人們總是熱心地告訴你,「權力帶來相對的責任」;他們從來沒說過的是,有了偉大的成就,一個月接著一個月,那些讓人腦袋打結的麻煩義務會隨之到來。最近,維果莫坦森失去了他所珍視且迫切需要的孤獨感,他陷入掙扎中。「我開始像七、八十歲的老人一樣忘記事情。」他說。終於,在上個禮拜,為此而發生了令人遺憾的事情。十分悲慘。

維果,如同他一貫的匆忙,把他的車子停在街上大約五分鐘的時間。當他回來的時候,玻璃已經被敲破了。一開始他還心想自己算是幸運的。他的電腦還在那裡,他的錢也是,還有....他的帆布背包不見了。他剛剛才整理了他過去這三年以來的寫作 – 可能有一打的短篇故事,大約七十五首詩,很多都是在當他在薩哈拉拍攝他最近一部電影《沙漠騎兵》時,獨自待在拖車裡所寫的手稿。全沒了。

他沒有其他備份。

一個又一個傍晚,他搜尋那個地區,希望可以找到他被丟棄的字句。仍是枉然。他無法入眠。詩作的浮光掠影飛過他的腦海,粗略記得的片段譏諷著他所失去的珍貴。「這讓我覺得,『你其實一點也不重視那些對你而言真正重要的東西』。」他說,「這是一個警訊。」

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維果莫坦森感到這一切都過頭了。不太像是他當初所要的或他所打算的。他已經介紹、宣傳,介紹然後又介紹連續好幾個月了 – 當第三部魔戒電影,《王者再臨》的需求退去,《沙漠騎兵》的行程又展開 – 而他還有好幾個月的路要走。維果莫坦森在我們對話的那幾天都相當熱切及體貼,但他認為他正承受背後那些永無休止的逼迫。一月裡一個星期天的下午,在偷得幾個小時的空閒到郊外後,開車要回到洛杉磯時,一邊講著電話的他,心情崩潰了一小角。

「我的人生他媽的要被折騰到四月底,」他灰心地說。「我是說,今天我到沙漠裡開著車,跟一匹馬相處了一下子,那真的很不錯。但為了給我自己這幾個小時,我毀了我自己兩天的行程。永不停止的狗屎,沒錯 – 那就是它們現在所變成的樣子。我不能怪罪任何人。我才是答應拍這些他媽的電影的人,而現在我必須要,你知道的,?這一切付出代價。我是說,如果我能選擇的話,我不會再拍任何電影了,坦白說。這就是我現在的心情。」

我們第一次見了面,在洛杉磯他喜歡的南美洲餡餅的餐廳。帶著優雅,他昂首闊步地走進餐廳,手上抱著一堆東西:一條聖羅倫索的圍巾,這是他所支持的阿根廷足球隊(要給餐廳老闆的);一疊攝影、美術、詩集的書(給我的);一杯有著古銀色管子的馬黛茶(譯按:又譯爾巴美特茶),他可以照著傳統習慣從管子裡喝(給他自己的);一瓶阿根廷酒,幾近全滿,有塊軟木半塞在瓶口(給我們兩個的)。他點了一些不同的餡餅我們分著吃,熱心地解釋裡面的餡料;阿根廷在他說的故事裡扮演了重要的角色。這個故事不會太簡單,所以也許這是最好的開頭方式。

維果莫坦森的美籍母親和丹麥籍父親在挪威滑雪的時候相識,他的母親那時在當地的大使館工作。三個兄弟中的老大,維果出生於 1958 年並以他父親的名字來命名。他說,對一個年輕男孩而言,維果在當時的丹麥被視為有一點古老而奇特的名字。他說,「就像是被稱為赫伯特,或是奧斯卡那一類的名字。」

當維果還是嬰孩的時候,他的父親決定他們要搬到南美洲。他們在委內瑞拉住了一年,但多數的時間還是在阿根廷,他的父親在那裡做過不同的工作,包括管理一座長滿穀物,有牛吃草的農場。那就是維果學會騎馬的地方。孩提時,他喜歡漫畫,對於冒險犯難的情節有著狂熱,那些有維京人和探險家的故事。如果他不能變成足球員的話,他想變成一個阿根廷牧人(gaucho)。「我喜歡所有有關牛仔的事情,我猜。」他回憶道。「能夠自給自足,在遙遠的土地生活。你知道,插一把匕首在後腰帶上。」

這就是他最近一部電影《沙漠騎兵》之所以吸引他的一部分原因 – 它是這樣一場探險,法蘭克.霍普金斯的故事,一個騎著美洲野馬的美國長距賽馬師被邀請參加一場阿拉伯最富盛名的馬賽。它帶有許多經典的部分是維果年輕時代非常喜愛的。處於劣勢的敗犬,一個曾經在過去失去某些東西的人,想要在未來挽救;經過不同地方的英雄式旅途,面對不可預知的險阻。這部電影同時讓他發揮孩提時代學會的騎術。

雖然如此,在他與家人搬離阿根廷以後,他很少再騎馬了。在他10歲的某一晚,他的母親告訴他,她即將和他的父親離婚。「我對於離開的那一天印象很深刻。」他說。「而它是相當醜陋的。我是說,原本是不必要的。它就那樣發生了。那些動作。那些言語。是很令人遺憾的。」他和兄弟們於 1969 年定居在紐約的上州,一個在紐約搖滾音樂節和登陸月球之後,依然不停變換的國度。而他下一次再見到父親已經是幾個月以後的事情了。

在80年代末期,維果結了婚也有了一個兒子,亨利,與X的主唱愛克森?塞文卡共有。他們在共演繁複的傳道者諷刺劇 "Salvation!" 的時候相遇。幾年後他們分手,而他當時強烈警覺到自己童年的迴響。「這讓我相當苦惱。」他說,「它提醒了我。」他決定即使這樁婚姻已經失敗,但其他的事會有所不同。「我們保持良好的關係及友誼。」他說,「這樣對他比較好。」亨利在雙親之間生活。「我是說,這其實對我們也比較好。」

我們很多的電話對談中,亨利都在場:在他父親的汽車後座練習貝斯(他在維果和 Buckethead 和維果最新的專輯《美國魔窟》裡演出),與之商量行程表,建議他的父親應該如何使用他的手機。(譯:現在有手機了嗎?*笑*)為了洗滌衣物而清理亨利的口袋時,維果已經習慣發現兒子想像力的碎屑:岩礫、鵝卵石和瓶蓋。就像爸爸一樣,維果不情願地承認。他會收集岩塊和石頭。他向我描述必須面對的抉擇,當你收集了三、四十顆石頭,在飯店房間裡,你必須決定其中的某一、兩顆是特別到足以帶回家的。彷彿那是每一位客人在退房之前,例行必須面對的左右為難。就在兩天前,他在 Topanga Canyon(譯按:Viggo 住的地方)的路邊找到了一顆特別有趣的小石子。除了一個小小的凹痕,它幾乎是完美的圓形。這顆石頭現在放在他的後門外,其他的散落在屋內各處。幾塊特別受到喜愛的則在廚房的角落裡,就放在靠在牆上的,亞拉岡的劍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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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被一再地重複訴說,維果莫坦森是如何在《魔戒》開拍以後才接下這個角色,而很清楚地顯示原先的選擇,史都華唐森,並未能達到應有的效果;維果是如何在沒有讀過小說的狀況下,必須投入一年多的時間待在紐西蘭,這麼做部分的原因是因為他兒子對托爾金的狂熱。吸引這個演員投入的原因,和他許多另外的角色相同,包括《沙漠騎兵》,是那些辛苦的經歷(譯按:ordeal,神裁法,古西方用酷刑來考驗犯人是否有罪)。「神裁法有負面的言外涵義,我想。」他說,「但我認為多數時候它有正面意義。我視那些辛勞為一項考驗。漫長而艱困旅途的挑戰。我確實認為當你獨自去散步或是旅行,當你考驗自己的時候,所有的干擾都會消失。每件事情都能專心致志。無論試煉是長或是短,他們除去雜質,讓你的生命變得清晰。」

這一面的《魔戒》經驗 – 他是如何不在乎睡在戶外,還有當他在戰爭場面裡撞斷一顆牙,想用強力膠代替牙醫的事 – 已經被精確地記錄下來了,而或許,維果說,被過度神化了。但他擁有非常不同的另一面。在片場,他不只是剛鐸的王者,也是化妝拖車裡的王 – 那是一個被維果命名為 Cuntebago,聚集破壞活動的熱鬧地方。(譯按:維果當時非常喜歡 cunt,也就是女性生殖器,這個單字 *爆笑*,奧蘭多、維果、西恩賓共用的拖車原名是 Winnebago,就順勢改為 Cuntebago?還做了寫著 Cuntebago 的 T-Shirt...)當時,在那個亂七八糟的電影幕後世界,cunt 這個字變成一種風潮,在演員和工作人員的圈圈裡,被大量而且不正確地使用到已經失去了它原本帶有的侮辱意義。「每件事情都提到 cunt,」他回憶道。「就是『cunt 這個』、『cunt那個』。我們有一棵 cuntmas 樹,還有 cuntmas 天使(譯按:從聖誕天使 Christmas angels和聖誕樹 Christmas tree 改編來的?@@)」

當魔戒上映時,這不是觀眾們最注意到的一面。在對於他刻畫出指揮若定、冷靜自持、模糊夢幻的亞拉岡的讚美之中,他被眾人視為渴望的對象。「這些都會過去,」他說,以最亞拉岡的方式,「然後他們換到下一個對象去。」(但如果你對維果莫坦森的興趣純粹是這一種,我為這些精神錯亂的細節致歉。除此之外你或者想知道,你可以在他於《月球漫步》中,在瀑布下勾引黛安蓮恩時,仔細地盯著他的背面全裸。你還可以在《兄弟情仇》,他裸體站在床上的好一段時間裡,清楚地看到他的私處。你可以現在就去找沒關係。)

(譯按:上面那括號裡的話不是我說的??*瀑布汗*。我以為這個採訪的記者是男的? GQ 不是男性雜誌嗎!!!??? *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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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時候,維果莫坦森超乎尋常地對於受傷這件事感到好奇。在聽睡前故事的時候,他會硬要母親描述任何她所知的家人受的傷。當她用盡了親屬們的受傷史以後,他會要她說她認識的其他人受傷的故事。即使是她甚少涉獵的傷害。「家族裡有人在游泳的時候,意外地靠船的推進器太近。」他說,「我總是記得這一個。」

歲月流逝,他也有很多屬於自己的傷 – 例如,他曾經兩次摔斷雙腿:踢足球,滑雪,還有一次是在他曾經工作過的丹麥煉礦工廠的意外。但最明顯的受傷證據是那一道在他唇鼻之間,位於嘴部左上方的傷疤。他當年十七歲,在聖勞倫斯大學唸書,當時是萬聖節。「這只是那眾多事情之中的一件,」他說。「就是在那裡四處亂開玩笑,我從某人家的派對上抓了他的鹿皮地毯,我想我還拿了一些啤酒。大概是,半打吧。也可能是一整箱。只是當作玩笑。我當時跑過灌木叢,有人在追我。然後我被推擠到有倒鉤的鐵絲網旁邊。很愚蠢,真的。不是什麼壯觀或令人嚮往的事。」

當有倒刺的鐵絲網造成傷害之後,只有一層薄薄的皮膚連住他的嘴唇。他的朋友帶他到一家診所去,醫生了解到維果已經醉到不需要麻藥。他當時的模樣相當可觀。為了萬聖節,他打扮成大衛鮑伊在《頭腦清醒》(Aladdin Sane)裡面的造型,在臉部的正中間畫下紅色和藍色的閃電,就在他被鐵絲勾傷的地方。「那真是他媽的一團糟,」他說。「血跡還加上模糊不清的閃電。」

維果演藝事業的初期佈滿了被喚起的希望與錯誤的起步。他搭飛機到英國?《泰山王子》裡的泰山角色試鏡,「裹著一條纏腰巾,坐在樹枝上假裝自己是一隻猴子。」(譯:☉0☉!)然後他飛回家,滿心以為他得到了那個角色。他並沒有。

不過,他卻在強納森德米導演的《小迷糊的情淚》(Swing Shift)裡面演出,飾演一個輕浮的年輕水手,在電影院裡勾搭情感脆弱的歌蒂韓。他覺得最後的效果不錯,但當他看到電影的時候,發現他們重拍了歌蒂韓自己在電影院的畫面。

他向前大邁步。在伍迪艾倫的《開羅紫玫瑰》裡,他得到了一個剛開始演戲的演員角色,和另外一個演員在三零年代的好萊塢派對上聊天。伍迪艾倫對另外一個演員輕聲講了一些該注意的事情,然後說,「我們開始拍吧。」

「呃..那我應該做什麼?」維果記得他這麼問,「你要我怎麼做?」

「隨便你想做什麼,」艾倫告訴他,「回應他做的事情就對了。」

另外一個演員問他最近在做些什麼。

「我開了個小玩笑,」他回憶道:「『噢,我正在演電影,這是我的大好機會,一部 Cecil B. DeMille 的電影。』然後他問,『你演的是什麼角色?』我說,『就是一個有鬍子的傢伙,還有十字架什麼的...』全是一些他媽的蠢話,但那些演員笨到連那是耶穌的角色都聽不出來。」(譯按: Cecil B. DeMille 於 1956 年拍攝聖經電影《十誡》)

(為了釐清,我問他:「我們把話說清楚。在你這一生中開始的幾個角色之一,伍迪艾倫的電影,你想『開個小玩笑』?」「是他叫我隨便做些什麼的。」維果聳聳肩,大笑。)(譯:Viggo...You've got some weird sense of humor = =bbb)

伍迪艾倫似乎還滿高興的,所以這一次維果叫他的家人們在上映時到電影院去看這部電影 – 也順便看看他們的兒子。他們最後去了,回來後的心得報告是兩樣中的一項沒看到。

一路行來,還有更多的失望。奧利佛史東起用維果在他的一部戰爭電影《前進高棉》裡飾演一個軍官。後來被資金的問題壓了下來,但維果知道導演最後一定會把這部電影完成,而他自己將會盡一個演員所能付出的最大努力來做準備。接下來的一年,維果翻遍所有他能找到的關於越南的書籍,「我他媽的盡可能蒐集那部分的資料。」他回憶,「心理上和其他方面。行動上。」

某一天,他忽然聽說這部電影要開拍了,奧利佛史東重新找了人演他的角色,給了威廉達佛。大約十年後,維果和史東又見了面,當時這位導演正在準備拍攝諾瑞加(譯按:巴拿馬軍閥總統)的故事。

「噢,很高興認識你。」導演說。維果說他們其實已經見過好幾次了。(維果也參加過史東的西班牙電影《Salvador》的試鏡。)

「他似乎對一切都不記得了。」維果說。「我很震驚,因為我是如此看重這件事。」

漸漸地,在沮喪和心痛之中,一切都有了雛型。從一開始《證人》裡的小角色,他飾演凱莉麥吉莉絲的安曼求婚者的兄弟,只讓他花了一小段時間在鏡頭前拍攝,卻給了他六個星期的自由,得以在賓州的蘭開斯特遊覽 – 他一向對於角色所帶來的經驗有著比完成後的電影本身更大的興趣。

在那些貧乏的歲月裡,這也許是聰明的抉擇。有一段時間,維果似乎被定位在粗野的大反派角色 – 在蘭尼哈林粗劣的心理劇《Prison》裡面復仇心切的騙子,《電鋸亡魂》裡一個善良卻嗜殺成性的家庭成員,還有那在茉莉林瓦德(譯按:80年代青少年電影紅星)和安德魯麥卡錫主演的後青春期鬧劇《Fresh Horses》裡沒用的年長丈夫。(這就是維果莫坦森一直靜悄悄地存在著的一段時期:它不只漫長到足以威脅茉莉林瓦德80年代的天真爛漫,更足以在《邁阿密風雲》的其中一集裡被轟成碎片(譯按:Viggo 在《Miami Vice》裡客串演出過一集))

但《Fresh Horses》至少應該是西恩潘看中他並選用他演出《兄弟情仇》裡壞弟弟角色的地方,它是西恩潘第一次自編自導,也是多數人第一次知道維果的電影。在接下來的許多部電影裡,維果的運氣時起時落,他反射地回答出一些能讓他感到驕傲的電影角色有:在《伴我一世情》裡妮可基嫚的固執追求者;《角頭風雲》裡輪椅上抽抽噎噎的騙子;他在兩個由菲力浦瑞德里所執導的故事《The Reflecting Skin》和《The Passion of Darkly Noon》中的兩個機會;一部西班牙語電影《La Pistola de Mi Hermano》裡的小角色;在《月球漫步》裡風趣迷人的小販;他的壞脾氣八字鬍角色 – 《魔鬼女大兵》裡和黛咪摩爾共演的刁鑽海軍陸戰隊軍官;他以撒旦身分在《魔王軍團》裡短暫而傲慢的出場;還有他最近的作品。「我想,亞拉岡的某些方面也滿有趣的。」他說,「我希望在《沙漠騎兵》裡也是。」

但他對於並不總是有能力挑選的這件事相當誠實。「我的意思是說,我是一個拍過很多二流電影的人。」年復一年,他重覆著同樣的公式,不斷等待著某些特別、能讓他珍惜、緊握的東西到來,但在那個時候,若它們沒有及時降臨,他只能選擇在錢用完之前接下他所能接的任何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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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們一起開車下高速公路,我於是盤問維果有關女孩子的事情。忽然,他問我:「你的青少年時期是不是那種,當你喜歡上一個女孩子,或和她們單獨出去,便會主動聯想到兩人交往等等浪漫的念頭?」維果說他是。「常常有。幾乎每一次吧。」

至於肢體方面的事情,「我當時非常熱切地想嘗試,」他被逼迫而回憶道。「我當時真的很年輕。太年輕了。」

你的初體驗?

「呃...有點試著要做,對。」

多年輕是太年輕?(譯:你這記者真的有問題...*爆*)

「我不確定我真的想討論這個問題。」

但是在法定年齡之前?

「噢,之前太多了,沒錯。在那之前好多年。但它的價值並不高。」

他分享了另一件事來代替。

「在高中的時候,我記得我曾經認為東德的游泳選手們相當具有吸引力。」他說。「我是說真的,」他在看到我似乎微微感到有趣以後說,「不是全部。也許是因為他們先進的萊卡泳裝。你記得嗎?我是說,那也許只是男孩子青春期對異性愛的企盼,在那之前看女性身著泳裝是其中一種辦法,接著忽然間這些德國人穿起了頗為透明的薄織品。你記得任何名字嗎?我記得一個。」那個名字旋轉滑下他的舌尖,在被半埋葬的回憶中發出回聲。「寇娜莉亞.安德。」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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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一樁強烈的意見分歧發生在《魔戒》的明星和新線影業之間,是有關於演員們的酬勞,尤其是關於長達數月的宣傳行程,演員們原本應該在《魔戒》的大成功後各自投入新電影的拍攝。維果扮演了召集演員們的主要角色,對於檯面上的酬勞表達他們集體的意見,雖然他不願承認或提起他在整件事中的領導地位。「我不知道我有那麼做。」他不自在地說。「我只是。讓事情變得簡單利於大家的溝通。有時候是我,有時候是其他的人。」(他描述這場討論為「只是說服新線停止介入他們已經完全投入的事情」。他並說到最後「他們非常地大方。」)

伊利亞伍德提供了更詳細的內容。他描述了在紐西蘭,維果是如何「在我們眼前化身為亞拉岡」,並用他的風度和舉止蠱惑了眾人。「真的很有趣,因為維果是這樣一個謙恭的君子...我們有點把他當作是我們的王,當作靈感的來源,而我想他肯定不會用那樣的眼光看待自己。他身上帶有一種安靜的領導氣質,不是刻意造成的,我想那是因為他照顧身旁每一個人的關係。」

伍德指出他們的協商「是團隊的努力,但的確,這...我不會說是由維果主導,因為我想他討厭這個說法。他肯定不會喜歡。但在那個情況裡,我們抬頭仰視著他,像我們一直都在做的一樣。」伍德指出了藉由團結起來,歸納出一個團體的共識,維果(和伍德一起)向新線妥協了個人酬勞,金額遠比這兩個電影的主角所能要求的還少。「我們確實是犧牲了。」他說,「但這無所謂,因為這代表了其他所有人都將得到他們所應得的報酬,這一點對於 Vig 和其他人來說都是最重要的。」

伍德讚美了維果好一段時間,用各種不同的說法。接著由於他想到他並未公平地描述他同僚的性格,他停下自己的話。「我們一直在說他的人格有多高潔,他多麼有才華。」伍德說。「但他同時也是完全瘋狂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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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生命中,維果尋找著發生在考驗、恍惚、或是意外之上的,那些特定的時刻,當「你處於你站的地方,不需要更多的解釋 – 你就在那裡。我是說,你不會離得太遠。」他強調。「你可以坐著看人行道的路緣石,突然之間那就是整個世界。我認為被善加利用的五分鐘也可以變成永恆,你知道嗎。某些片刻本身如同寶玉,但你毋須進入南達科他的暴風裡、或是紐西蘭的雨林、或是薩哈拉沙漠之中。你可以在走過街頭的時候擁有它們。你可以在一屋子的人群裡這麼做。(譯按:大家有沒有覺得 Viggo 的思緒其實有跡可循 *笑*?暗示:威廉布雷克的名句。)在這些接受訪問的日子裡,有幾次當我回答問題的時候,我坐在那裡,看著眼前的人...然後我會看地毯是藍色或是黃的。天曉得當時我到底跟那個人說了什麼,但我並不是很在乎。」

有一天他建議我們到一個他所熟知的美麗地方,在帕莎迪那市的杭廷頓圖書館(Huntington Botanical Gardens)。他開著他的混合動力車(譯:Viggo 開 Hybrid 啊☉☉!果然環保!)來接我,清理了助手席上亨利散落的CD和一把裝飾用的匕首。稍後,當我們停車的時候,我才注意到那實物大小,橫過後擋風玻璃下方架子上的西洋劍。

我們漫步到櫻花盛開的日本花園,坐在陡坡的草堤上。

(譯按:杭廷頓圖書館是一座很漂亮的超大型公園。裡面有中世紀風格的建築、大型噴泉和稀有的圖書、手稿及美術收藏,還有各種不同主題的戶外花園,像是日本花園、沙漠花園、玫瑰花園...目前正在蓋一座全美最完整的江南式中國庭園唷!大家有機會到南加州一定要去看?*笑*。)

像是習慣一樣,無論何時何地只要可能,維果是不穿鞋的。他看到一個有著橢圓略禿的頭、帶著一抹灰髮的人,正和兩個年輕女性在散步。

「那是亞瑟米勒(譯按:著名劇作家)嗎?」他悄聲說。「等我們看清他的臉。」

我們盯著,在我們看到他的臉孔之前,兩人都同意那個人走路的方式,某部分不是我們認為亞瑟米勒會走的樣子。而那些女人也似乎不是亞瑟米勒會相偕在日本花園散步的人。

「我們就說他是吧。」維果說,而我連一秒也不曾認為他企圖藉著這句話說謊。只不過是,對於連接單點、進而繪出一道我們無法橫越的線這件事的,一種意志力和富有想像力的拒絕接受,我們可以延遲這小小的失望,讓這充滿生氣的、和亞瑟米勒一起在公園裡度過的時光,延長一點點。

在聖塔莫妮卡的 Midnight Special 書店,維果是 Twilight of Empire: Responses to Occupation 這本書一系列朗讀中,最後一個、不另外打廣告的精采節目。

(譯按:Midnight Special 是維果常出沒的獨立書店,店內非常寬敞,風格前衛,有一個專門做新書發表的開放式空間。)

這是一本有關戰後伊拉克的報告及照片的簡輯,由他自己的 Perceval Press 出版。他簡短地說,用一些像是「布希和錢尼的軍人集團」之類的詞句表達他的意見。然後他唸了一首他在2003年2月完成的,名為「回到巴比倫」(Back to Babylon)的詩。他讀著那些戲劇式詞藻的語調柔軟而堅實低沉。

We make bad ghosts, and are last to know or believe we too will fade.....(譯按:我們創造了惡鬼,最後一個體認或相信自己亦將消逝...)

當他結束的時候,眾人鼓掌,熱烈到足以表示感動之情;我卻又認為,它輕弱到足以讓聽眾們彼此互相證明,比起對明星愚蠢的阿諛,他們對於這樣嚴肅的思緒留下了更深的印象。

維果穿著一件綠色的夾克,他在上面用淺藍色的線縫上了一個歷史悠久的聯合國胸章。「我就是喜歡這兩個字。」他對觀眾說,解釋著他對服飾的選擇。「『聯合』和『國』。我覺得這樣的組合很棒。比它們分開的時候要好太多。」有些笑聲傳出。

對任何人來說,這一切可能變得殘酷具有審判意味,當你選擇了發表相反的政治觀點,特別是當你身為一個演員的時候。(今天的明星文化所投射出來的其中一個矛盾觀念是,演藝人員所受到的尊敬是完全在理性之外的,他們卻又容易被和大量的愚昧與驕傲連接在一起。)作為一個被訪問的對象,維果完全沒有離題推銷他的政治理念 – 我們只在我提起的時候談到這類主題,他也並未引導我走向這個話題 – 然而他明顯地流露出了興趣。他原本計畫在 2002 年的冬天去參訪伊拉克,到那裡拍攝照片並用他自己的雙眼看看,但在電影和家庭生活的壓力之下,他的時間已所剩無幾。

本週稍早,他被保守的電影評論家 Michael Medved 在《今日美國報》社論版發表的一篇文章《演員的政治立場污染了魔戒》所批評。Medved 認為維果用他「大聲宣告的反戰、反布希觀點」破壞了電影的純娛樂性。一面指責維果的「和平主義者的洋洋得意」,Medved 說他「穿著一件『別再用鮮血交換石油』的襯衫出現在許多的訪問裡」並出席了在華盛頓特區舉辦的反戰集會,他在那裡「朗讀了一首長到停不了的、關於引爆的炸彈、燃燒的人體、被壓扁的房子還有美國人罪行的原創詩」(這是對於維果剛剛唸的那首詩可笑而錯誤的描述)。

莫坦森反駁說那樣的集會和他的電影事業無關,他並不混淆二者。諷刺地,莫坦森回想起他唯一一次蓄意在電影宣傳中挑起這件事 – 穿著一件用夏比簽字筆手工製造的『別再用鮮血交換石油』襯衫,出現在 The Charlie Rose Show(還有那天其他的訪問)中 – 作為一種對其他人的反駁。某些人強烈認為他應該把他對於政治聯想的排斥這種污染性的感覺抽離電影。(譯按:有點迂迴的句子,看得懂嗎?*汗*)

某一次的事件尤其令他火大。是時代雜誌的影評人 Richard Corliss 寫的評論:

   ─這很難不令人聯想到一場新的戰爭。魔戒遠征隊可以被視為被瘋狂的回教組織圍攻的西方民主思想。(由高瘦、帶有鬍子的克里斯多福李所扮演的薩魯曼,看上去驚人地神似奧薩瑪.賓拉登。)...「這麼多的死亡。」希優頓王說。「人類該如何抵抗這般強烈的仇恨?」亞拉岡回答,「駕馬出城面對他們。」-

被激怒的維果回了信給時代雜誌,說明這是他認為極度愚蠢且不適當的引申。在他這一封未被時代雜誌刊出的信中提到:

   ─你的比喻顯示了一種過於簡化、仇外而愚蠢的世界觀,這常令美國政府在這個世界上被他人恐懼、被他人所不信任。請思考以下托爾金本人的話:「正與邪在這不久以來從未改變過;它們在精靈與矮人身上的並不異於在人類身上的。是人類分別了他們,在黃金森林裡一如在他自己的屋子。」─

這已經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維果明顯地對最近這被他形容為粗劣可鄙的攻擊感到有一點煩躁。「我的意思是,他很清楚地在告訴我,『閉嘴!做你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你是演員。演你的戲!』」

無論他被印上什麼樣的污名,他並不太憂心。「我已經在這一行很久了。」他說,「如果我還想繼續在電影裡演下去的話,也許還能混口飯吃。這不是一個應該或者不應該表達意見的理由。表達意見的理由就像是生而為人的理由一樣。如果我記得沒錯,喬伊斯談過有關他所存在的時刻與他所存在的地方,恰好可以用到我們談話的時刻和我們談話的地方。有同樣的意思:當一個人的靈魂在這個國家誕生,大網便已拋向他,以免他飛向天際。你對我談論起國籍、語言、宗教。我將試著就那樣的網子來飛翔。」(譯按:這是愛爾蘭作家詹姆士.喬伊斯(James Joyce)的名句,Viggo 太謙虛,其實他背得和原文幾乎一字不差。再一次令人為他的博學強記傾倒!像這樣突然就冒出人名,要訪問他的人也要有一定水準才行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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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果莫坦森有一臺他用來看錄影帶的電視機,但他不看電視。為了了解他對於時下流行文化的淡泊態度,我給了他一個小測驗。他可以說出兩個《辛普森家庭》(The Simpsons)成員的名字,荷馬和霸子,來自閱讀他的青少年兒子漫畫,還有在前妻家裡意外?到幾分鐘的電視。他又在沒有提示的情況下提到了《一家之主》(King of the Hill)。但對於《六人行》(Friends)裡面的角色一個都說不上來。

「我知道她是布萊德彼特的老婆。」他說。「她叫什麼名字?」(譯:為什麼你還是只記得布萊德彼特...*笑*)

珍妮佛安妮斯頓。

「對。我是說,我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子啦。」(他問我是否知道那些角色的名字,而且對於我的確知道的這個事實似乎有點驚訝,或許還有一點點失望。)他從來沒看過任何一集的《黑道家族》(The Sopranos),雖然他聽說過這部影集很精采,並由於合作演出《赤色風暴》而對詹姆斯.甘多費尼有極高的評價。

他上一次在電視上觀看奧斯卡的頒獎典禮是在80年代中期的紐約。有好多年他都固定到朋友家裡吃比薩和看奧斯卡。但他發現那樣的景象困擾著他,不當的電影被提名,不當的電影贏得一場怪異的、商業主導的人氣競賽。之後,他討厭起這樣的獎項誘惑影響某些和他共事的演員們演戲的方式,為得到注意力而破壞了畫面,故事以及扮演的角色。

幾年前在他弟弟的家裡,他因為好奇而又看了一次頒獎典禮,但十分鐘之後他決定他受夠了便?到廚房去。「它看來很荒謬。」他說。(譯:還是小心說話啊??*汗*)

他所追尋的機會與榮譽存在於別的地方。若它們並未自動現身,他將會自己找到它們,並在它們之中找到對於他自身真正有價值的磨練。那不過是維果莫坦森眾多不同天份中的一種。

「無論任務有多麼簡單,」他幽默地說,「我總是把它們變成一種苦難的試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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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希斯是 GQ 的一位自由撰稿人(writer-at-large)。這是他在本雜誌的第一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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